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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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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冉冉沒有完全昏死過去,只是又疼又餓腦袋發昏,那小婢女餵她喝了點水,她躺在床上休息一刻鐘便悠悠轉醒。

“你醒了啊。”這個小婢女杏眼圓圓容貌甜美可愛,真是應了那句話,‘澄院裏的燒火丫頭走出來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

冉冉掙紮著坐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雙兒。”雙兒的虎牙映著兩個小梨渦笑起來格外討喜,連帶著冉冉郁結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雙兒,謝謝你。”美人兒拿著一雙含情目真誠又感激地看著你,雙兒一個女孩兒都被她看得臉紅,忙問:“你餓不餓,咱們小廚房還剩下些粥,我給你端些過來?”

從前天晚上一直折騰到今天都未曾進食,冉冉是實在餓得沒力氣了,也沒有推諉:“好,多謝。”

一碗暖粥下肚,她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相對而言額頭膝蓋和掌心的痛意就更明顯了。

“你身上的傷,還好吧?”雙兒看著也極為心疼,這麽漂亮的姑娘世子爺也真下得去手啊。

“都是些皮外傷,只有點疼,養幾天就好了。”

恰好此時一陣輕風吹來,冉冉額角幾縷秀發隨風揚起。她本就生得絕美,眼含清泉,眉如翠羽,靈動卷翹的睫毛微微輕顫,如今額角帶著傷又眉目含愁神情寂寥,更是讓人看了心尖子都疼,恨不能尋進天下好物只為博美人一笑。

雙兒一時間看得呆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問:“聽說、聽說按規矩通房娘子身邊可以有個貼身伺候的丫鬟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相熟的姐妹……”

“是嗎?”冉冉還不知道有這個規矩,當時在永安院教導她的嬤嬤也沒告訴她。冉冉仔細想想還是拒絕了這個小姑娘:“我身邊暫時不需要,抱歉。”

世子的幾個貼身侍婢都對她有莫大的敵意,來她身邊伺候並不是什麽好去處。

“好吧。”雙兒失落了片刻後也不沮喪:“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給你送飯!”

冉冉的眉眼終於松動,淺笑應到:“嗯。”

那晚上玉宵閣鬧得晚,又是點燈又是叫水,第二天澄院上下都知道王妃賞了個通房娘子過來,還被世子收用了。

可是收用之後這姑娘仿佛被世子爺忘記了一般,好幾天沒個安排就一直在澄院外邊的客苑住著,春梨壯著膽子去問世子該如何安排,也只得一個“你看著辦”的回覆,真真是愁壞了她。

話說澄院裏只住著世子爺這麽一位男主子在玉宵閣,其他空著的閣樓小苑那是留給未來的世子妃和貴妾的,一時間連春梨也拿不準主子的意思。住下人房吧可畢竟是主子幸過的,去其他小苑春梨又不敢自作主張把人擡進去,最後無法,折衷選了個花園後面的那兩間矮房,那是澄院獨立出來的跟兩邊都不沾的房子,住冉冉這等身份正是合適。

那矮房原是留給花匠來侍弄花草的,雖離玉宵閣有些偏卻遠比永安院那個小隔間要好得多,墻修得厚門也結實,裏頭桌椅櫃都備齊了,床也比之前的大了不少,冉冉對自己的新住處也算滿意。

這一住就是大半個月,澄院裏像是忘了有冉冉這號人一般,分得飯菜也是一日賽一日的敷衍,剛開始是還有三菜一湯,如今見她不受寵,小廚房送來的就只有半碗白蘿蔔兼一碗稀粥,勉強裹腹。

澄院裏沒人在意她,冉冉剛好也落得輕松,這些天的夥食雖然寡淡但勝在清閑沒事兒,成天就是坐在窗邊賞賞景發發呆,偶爾還能同雙兒聊天解悶,她不用去王妃跟前立規矩也不必應付喜怒無常的世子,倒是久違的舒心愜意。

冉冉想,要是世子能一直把她忘在矮房這邊就好了。



周作雖說是個紈絝子弟,在京中是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秦樓楚館裏頭那些個鶯鶯燕燕他都看不上眼,不是嫌醜就是嫌臟,半年前那個名動天下的第一名妓曼香,惹得大半個酆京城的世家公子對她趨之若鶩,可到周作嘴裏,就落一個“俗”字。

曼香的擁躉們自是橫眉冷豎要為美人兒討個公道,可一打聽說是周作說得,也只得訕訕熄了聲響。

無他,就是後臺太大,大家都惹不起罷。周作不僅是皇後的親侄兒,四皇子的表弟,他父親靖安王更是皇帝潛淵時的伴讀,是故他自小在皇上跟前長大,再加上模樣又好腦子又靈光頗得皇上喜愛,雖說近幾年荒唐了些,可幼時那也是文閣老都盛讚過的小神童。

這話沒人敢反駁一來二去的就傳到曼香的耳朵裏,惹得曼香也好奇那個評價她俗的周世子到底何許人也,連王家的公子都不敢跟他對著幹。

這不,遠國公府的小公爺在醉紅樓攢了個賞酒的夜宴,聽說也邀了周世子同去,她與小公爺曾有過段露水情緣,便求了個恩典一道跟了過來。

到夜席上,曼香一曲鳳求凰艷驚四座,她擡眼看向主座上那個矜貴冷傲的世子,止不住的心動。

這般品貌,確實有資本說她俗。

“世子爺。”曼香嘴角帶笑,端著酒杯婷婷裊裊走過來,“曼娘敬您一杯?”

誰知周作眉眼都未擡過,只盯著茶碗裏澄澈的茶湯看了片刻,緩緩道:“今兒不喝酒。”

曼香知道,這位爺挑剔的很,流連醉紅樓多年楞是一個姑娘也沒瞧上。可她也清楚,一旦讓這樣的男人上了心,那這下半輩子,她可以金尊玉貴衣食無憂再也不用靠著賣笑而活。

“世子爺來賞酒宴不喝酒,還是不喝曼娘手裏的酒啊?”美人兒黯然傷神,一雙美目泫然欲泣,好不可憐。

只可惜,這種表演痕跡太過明顯的楚楚可憐在周作眼裏簡直假得反胃。他不動聲色靠向躺椅的另一邊,明顯是不想搭理人的態度。

然此等情態落在曼香的眼裏,是暈黃的燈光下本該清冷疏離端坐在高處的謫仙突然卸了仙氣兒風流又散漫的斜靠在椅撐上,讓人莫名有種可染指的沖動。

男色惑人,曼香頭一次在這等場合下失了分寸,她軟了身子嬌聲湊上去:“世子爺~,你都不疼疼奴家的啊。”

周作終是不耐。這幾聲世子爺喊得實在矯情難聽,不知怎得他突然想起那晚月色下聽到的,清透中又帶點喑啞的聲色,那音調明明什麽嬌轉也沒有,偏又勾人得很。

曼香見他眉眼間冰雪微融,更是得寸進尺想靠過來:“世子爺?”

濃郁的香粉味兒襲來,熏得周作眉頭緊皺,下意識就是一腳踹過去:“滾。”

酒盞撲灑落地,一室靜默,大家都默契停了手裏的花酒,但也不敢把眼神往那邊遞。

曼香狼狽趴在地上,肩膀隱隱作痛,心裏也是憋屈極了!自她出閣以來,那些男人誰不是把她捧手心裏疼著的,平日裏就是拿針戳了指頭都仿若要了他們半條命,她何曾吃過這等冷視!

眼見場面凝滯,長孫祁醉醺醺走過來攬住周作的肩膀:“偏是你周大世子面子闊些,來爺的酒宴又端杯茶來裝模作樣,怎麽?還看不起本大爺的酒不成!”

周作漫不經心端起茶盞:“有些膩人,喝茶解解。”

一聽這話長孫祁也不樂意了,這朵第一名花他也嘗過,比起來味道算是不錯,怎麽到他嘴裏不是俗就是膩?那自個兒成什麽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往後你丫能尋見哪路天仙!到時候記得帶出來給兄弟開開眼。”他揮揮手,自然有人把地上的曼香扶出去。

周作只淡淡叩上茶盞,態度冷傲,沒說話。

被他冷氣兒一熏,長孫祁醒過酒來瞅他兩眼,得,若是他有這相貌天天對鏡子照,也真難看上旁人。

氣氛緩和,公子哥們又開始尋歡作樂,仿佛剛剛那個小插曲不存在一般。一場酒宴下來賓主盡歡,盡興而歸,長孫祁見周作在宴上沒有飲酒,便大方送了兩壇子過去:“西域的葡萄酒,新鮮玩意兒,是我姐的商隊從西邊帶回來的。”

長孫祁湊過來擠眉弄眼,囑咐他好好珍惜,周作嫌棄推開他,但也讓萬松把酒收下。

宮裏有風聲,說是皇上打算給靖安王府和遠國公府賜婚,雖旨意還沒下來,但兩家人在宮裏也不是眼盲心瞎,都有獲取消息的途徑。

這也是為什麽,日前靖安王妃派了通房過來給兒子曉事。

一番應酬作罷,待他回到澄院已經是月掛柳梢頭,很晚了。

但周作顯然沒有替下人考慮的習慣,直接吩咐道:“讓那個誰…”他一時頓住,還不知道那小通房的名字。

修竹見主子皺著眉沒說話,立馬把澄院的人心裏頭一滾,迅速找到最近剛來的那位,試探問到:“可是冉冉姑娘?”

“嗯。”周作略略回味了下她那晚的聲線,吩咐:“讓她來一趟。”

等春梨領著人到矮房時,冉冉早就縮在被子裏睡得熟透。可修竹那邊催得急,春梨也顧不得冉冉的想法,直接撬了門推開走到她床前掀被子。

“冉姑娘?冉姑娘!”冉冉三兩下被推醒,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便被春梨指揮旁的婢女伺候著梳洗。這還沒到初夏,晚春的天裏一潑涼水洗在臉上,再大得睡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凍得冉冉是徹底醒了。

“春梨姑姑。”冉冉摸不清狀況,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她。

這些天裏冉冉都老老實實待在矮房裏,既沒有跟其他丫鬟拉幫結派打聽消息也沒有去玉宵閣書房那邊晃悠,春梨對她算是滿意,便也沒瞞著:“是世子爺讓你過去。”

聽完這話,冉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幾日才見好的膝蓋額頭更是隱隱作痛,對去玉宵閣那邊更是十分抗拒。可這是在澄院,那容得她一個小小通房說不想去便不去的。

冉冉哆哆嗦嗦閉上眼,任由身邊的婢女折騰。春梨也在旁邊催著,兩個婢女只簡單梳個髻撲了層鵝蛋粉便套上衣裙,領著冉冉去玉宵閣覆命。

天色已晚,路上都靜悄悄的。冉冉低垂著頭亦步亦趨跟在燈籠後邊,又站在玉宵閣裏的臥房門外。

她攏共來過這兒兩次,第一次腰酸背痛渾身難受,第二次加重她一身傷不說還踩壞她兩件小衣。顯而易見的,這地方跟她八字相沖必不是什麽好去處,往後能少來則不來。

冉冉深吸口氣,鼓起勇氣邁進去。

黑暗裏,一只大手穩穩握住她的小腰,嚇得冉冉驚叫出聲後又被人攬進懷裏捏住下巴。

周作被她小貓似得聲音勾起興趣,摩挲著她柔嫩的唇瓣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今晚若再不出聲,這舌頭留著也是個擺設,不如割了。”

冉冉被他強勢地叩在懷中,唇上略帶薄繭的指尖正毫不憐惜地戲弄她,她聽得出來,耳邊這人說得不像假話。

看她抖得像他利箭下的小兔子,周作莫名覺得比上次一晚上都冷著小臉的模樣討喜多了,遂再不逗她俯身攔腰抱起,徑直走向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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